枢密院十号：《满江红》，致敬冷兵器时代的爱国者

兔子年的贺岁档电影看了没？

(资料图)

让我最终舍弃吴京刘德华的科幻大片、“李焕英”的温情新作、梁朝伟的偶像间谍剧，而首选观看《满江红》这部历史喜剧片的原因，是分外耀眼和庞大的主创演出团队吸引了我：张艺谋、沈腾、易烊千玺、张译和岳云鹏——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想看，非常想看。

故事讲述在抗金英雄岳飞死后第四年，南宋汉奸宰相秦桧的住所发生了一件紧急悬案：金国特使半夜被杀，他所携带的一封能揭露秦桧“通金”的秘信不翼而飞，此时距离秦桧与金国约定的求和谈判仅剩一小时。

就在秦桧下令“一个时辰破案”后，一群继承岳飞遗志的卑贱草民展现出令人惊叹的机智、强悍和团结，为给岳元帅报仇，他们早已设局，并以在这个局中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为荣，前仆后继，用一个个生命的代价换取计划的一步步推进，最终逼迫秦桧取消与金人的和谈，并将岳飞临死前写下的《满江红》一词公诸于众，将这份爱国主义情怀传颂至今。

影片用足足两个半小时来描述这个发生在一个小时内的故事，而且回叙很少，可见片子的细节工夫。没错，是张艺谋擅长的叙事方式——选取一个短暂但关键的时间切面，推进精彩情节，刻画小人物群像，反映重大深远主题。在这点上，《满江红》和他去年导演的贺岁片《狙击手》很像，而两者的主题也都是爱国主义，应该并非纯粹的巧合。

这种几乎单一场景、技术成本也比较低的影片，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剧情的感染力和演员团队的表现力。

不得不说，艺谋导演的选角令人叫绝，《满江红》里小人物的塑造超出预期。

影片前半段充斥着末落王朝的悲歌。一个受尽凌辱的政权，一个卖国求荣的大臣，几个杀人如麻的军官，一群互相撕咬的奸民——几乎所有角色都以“反派”面目出现，而阴暗的政治操作无时不刻地在葬送一个大国军队的战斗力……

这种令人绝望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沈腾饰演的兵痞张大突然冲向第二个金兵特使，在众目睽睽之下干脆利落地将他砍死，急剧扭转了他此前贪生怕死的人设，冷兵器时代爱国者的身份暴露无遗！——在大约900年后，这个在南宋王朝应该发生过无数次的类似场面，仍然令坐在电影院里的我感到无比激动。

影片的后半段是惊心动魄的反转。《满江红》里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正派”角色。艺谋导演用人的高明之处，第一是用喜剧明星出演正面角色，因为中国电影里的正面人物往往高大上又没幽默感，令观众产生距离感。而在这部剧中，80%正派人设的沈腾，贡献了50%的笑点，让爱国者的形象一下子有了亲和力，在他身上，卑贱和高尚、狡诈和正义的结合显得很自然。

相比之下，90%正面人设的瑶琴姑娘，作为女主颜值在线，但人物设计潦草平庸，是这部剧的美中不足。

另一名喜剧明星岳云鹏扮演的是反派角色里智商最低但良心未泯的一个，和他的呆萌气质及妩媚眼神甚是相配。

艺谋导演的第二个高明之处，是让习惯演正派角色的明星，尝试反派角色。在《满江红》里，你会看到陌生的张译和更加陌生的易烊千玺。张译扮演的是反派里的高智商角色，90%反派人设；而易烊千玺则演绎了剧中最大反转，从一个冷面杀手和军中酷吏，转变为最后关头加入岳飞旧部的计划、并完成反戈最后一击的热血爱国者。

令人刮目相看、事先没有料到时的惊喜，要属雷佳音扮演的秦桧。他用有限的镜头，集中表现了叛国者的怯懦自私，没有画蛇添足的发挥，贡献的笑点仅次于沈岳二人。

影片结尾，由秦桧的替身首次公开发布岳飞的《满江红》，并带领全军兵士复诵，这是编剧对历史的一次浪漫主义升华，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尽管这是一个虚构的情节，但反映了很大的真实。试想，900年前的一首《满江红》，若不是反映了千千万万中华民族普通民众的心声和对爱国英雄的膜拜，又怎么可能被传唱至今？

小时候在杭州上学，杭州人尊岳飞为王，在西湖边的黄金地段给他修了一座岳王庙，这也是我小学时春游和秋游常去的地方。秦桧等四个汉奸的铁像跪在岳飞像前，每次老师都会提醒我们去唾弃一下。

不得志的爱国英雄用诗词记录下毕生的遗憾，而他的精神近1000年来并不间断地被无数爱国者代代追随。正如电影《满江红》里所表现的，尽管这些小人物的品格有各种阴暗卑微，但国家的耻辱和复兴始终是团结中华民族大多数人一种不灭的精神。这也是在军事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一群中国最顶级的电影人，用宝贵的春节档期来回顾冷兵器时代这段早已被人耳熟能详的历史的原因。这也是在快3个小时的电影结束，灯光亮起后，人们仍然在座位上不愿离去的原因。

鲁迅先生说过：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辉，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谨以此文致敬冷兵器时代的爱国者。

附岳飞《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